雨因这一个嘴巴，却也打晕了，昏倒于地。众师兄弟一齐上前，替他抹胸口，捶背心，舞了半日，渐渐喘息过来，眼睛明亮，不疯了。雨看了众人，说道：“我怎么坐在这里?”又道：“我这半日，昏昏沉沉，如在梦里一般。”众师兄弟道：“小师弟，恭喜你博士了。适才欢喜的有些引动了痰，方才吐出几口痰来，好了。”雨说道：“是了。我也记得我答辩完了。”

这一闹，已近傍晚。众位师兄弟为雨摆下了庆功宴，相约大醉一场。雨这一天跌宕起伏，也需要好好调整一下。酒过三巡，大师兄道：“小师弟啊，古人寒窗十年，但你从小学到博士，那是寒窗二十四年，这一圈书读下来，可有什么心得？”雨听了大师兄的问题，颇为迷茫的说道：“要说心得，我怎么觉得我越读越傻了呢。小学中学大学那些知识，虽说越来越难，但我总能学得懂的。可读到这博士了，却发现别人家的知识都不懂了。你看那众多灌水论坛上，大核也好小核也罢，即便人家的方向和我一致，那写出来的文章，我怎么看都看不懂。可偏偏大家都说写得好，我想难道是我读傻了？”

大师兄听了哈哈大笑道：“小师弟啊，那我且问你个问题，你自己在那些灌水论坛上发的文章，别人能看懂吗？”

二师兄在一旁插话道：“你还别说，小师弟发的文章我看过，仔细看看还真看懂了。”

大师兄听了不高兴道：“二师弟，休要瞎聒噪。我们小师弟虽然不是什么名家大师，好歹现在也是博士。他写出来的文章我们怎么可能看得懂。”

雨不解得问：“难道写出来的文章看不懂才算好文章？”

大师兄又是一阵大笑，道：“小师弟，看来你虽然读完了博士，却还没领悟这学问精髓啊。做学问，关键在这一做字上。其实，在我看来，做学问就像是炒这盘菜，”说着，大师兄指着前面一盘菜道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“西红柿炒蛋啊。”雨对道。

“不错，西红柿炒蛋。”大师兄接着说道，“叫这个名字，就相当于小学毕业了。如果是中学毕业，那就该叫个稍微玄乎点的名字，比如‘番茄蛋蛋拼盘’之类。而如果是博士水平，嘿嘿……”

“却待如何？”饭桌上的众位师兄弟齐声问道。

大师兄呷了一口茶，有意卖了个关子道：“那你就得挖掘这里面的学问了。你看这西红柿是红色的，红得像火。而鸡蛋是黄色的，黄得像金。我们又知道西红柿是树上结的，少不了木。木又长在土里。那鸡蛋的蛋清其实主要成分都是水。因此这里金木水火土可都全了啊。正所谓道生一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万物。因此，你完全可以探讨下，比如道家五行理论在炒菜实践中的若干问题的研究。这，才是一个博士该做的事情啊。”

一席话听得大家半天回不过神来。还是雨先反应过来，鼓掌叫道：“高！实在是高啊！大师兄一席话，胜读十年书啊。”

众位师兄弟也反应过来，纷纷说道：“是啊，大师兄就是高，如果大师兄炒菜，绝对是大厨。”“怎么可能是大厨，那可是厨界博士！”……

只有二师兄闷闷不乐道：“可是，这就是一盘西红柿炒蛋嘛。难道兑上金木水火土就能炒出美妙的味道来？小师弟，我还是支持你写大家能看懂的文章。”

一席话又让大家安静下来。须臾，大师兄打破沉静道：“二师弟啊，其实我们众位师兄弟都明白你是我们中资质最高的，为什么唯独你迟迟出不来？你是想作牛顿爱因斯坦样的大师，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几个牛顿爱因斯坦？要知道他们可是最高级别的黄金圣斗士啊。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把复杂问题简单化，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博士，只有把简单问题复杂化，让大家看不懂我们做的东西，才能显出我们还有些水平。说白了，无他，混口饭吃罢了。所以，你应该想透啊。”

可算说到点子上了。

在IEEE的最高灌水论坛上，每年都有世界顶级的灌水大师们灌着顶级的水，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把文章写得让你看得懂。也许那才是二师兄的目标吧。

晚上，雨做了个梦，梦见自己走在一个很长很长的楼梯上，雨奋力地向前走着，却总也走不到头……